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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绿谷出久已经回到家中。
那个被烧成煤炭的家里根本不能再继续住人, 但他仍旧固执地回绝了所有亲戚伸出的援手和好意。
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想象着温柔的母亲和他谈论着英雄的故事, 或是笑着看他做着开发个性的练习。
伤心的时候，她会从身后紧紧抱住自己安慰。
难过的时候，她会想方设法逗弄自己。
痛苦的时候, 她曾经为自己亲手缝制了一套战斗服。
……
过往的点点滴滴偏偏在这时无比清晰，那个即使是无个性也仍旧没有曲折的少年能够走到现在, 全是母亲在支撑着他。
绿谷出久不明白, 为什么是他的母亲,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到这种对待？
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让他赶紧醒来。
如果这是一个玩笑，就赶紧把他的母亲还回来吧。
绿谷出久无数次、无数次的祈祷，等饿到意识模糊的时候才察觉不久前迷迷糊糊的在半毁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经常因为一件事专注到忘记饭点，而这个时候通常都是由母亲来提醒他的。
他起身准备往厨房走去, 而因为长期没有进食，他的腿部一软, 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站直身体。他打开了冰箱, 因为线路早就被烧毁, 内部机器早就停止了运转, 在大火的高温之下, 里面的食物早已经发馊了，从冰箱中传来的难闻气味几乎让人能瞬间晕厥。
“真的，已经不在了呀。”绿谷出久轻声呢喃,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了泡面。
他以前很喜欢吃这种速食，可因为营养问题，他的母亲总是会拦着他吃。
“我开动了。”绿谷出久拿起一次性叉，捞起了碗里的面。
他想起每次他拿出泡面吃的津津有味时，妈妈都会露出又生气又无奈的眼神，可现在已经没有人阻拦他了。
真难吃啊，绿谷出久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也吃不出曾经的回味，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家里的热水壶早就被烧毁，他直接用龙头水泡了五分钟，泡面硬邦邦的，根本没法泡开。
无奈之下，绿谷出久只好用叉子叉起硬邦邦的面块，直接咬了下来。
“我吃饱了。”绿谷出久一合掌，拿起纸碗朝着厨房走去，如今吃了泡面，也不用忙着洗碗了，他倒是觉得轻松不少，可要倒的垃圾却变多了。
绿谷出久看着料理台堆积成山的泡面碗，这才想起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多久。
“难怪泡面少了那么多，原来不是被烧毁的呀。”绿谷笑着又把纸碗叠了上去，好像根本没看到四处乱飞的虫子，而这样的日子还在继续。
他每天累了就开始睡觉，饿到醒来便吃一碗泡面，闻到身上发臭时就打一盆水往身上一浇。
“我……到底在做什么呢？”绿谷出久将手机充上电，这才发现父亲打来了无数电话，其中还有不少武装侦探社的电话，就连一方通行都会每天打来一通。
绿谷出久打开电话簿，翻出太宰治的电话打了过去。
平常总是吊儿郎当且总是弄坏手机的太宰，却在这时很快接起了电话。
“哟——！绿谷！你终于把手机开机了啊，你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侦探社全员都想着要不要向社长请假去看看你呢！啊，干脆放下这个手里的炸弹去找你吧，比起工作还是做点别的事情更好玩嘛。”
“太宰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呢。”绿谷出久笑道“正好，我是想向太宰先生讨教一下你最感兴趣的事。”
“还是绿谷有眼光！不像侦探社，就没人能理解我呢。”
太宰治用欢快的语气说道，但很快就严肃起来，“只是绿谷，你要做出会让你妈妈伤心的事情吗？”
“……”
“妈妈她是个温柔的人，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但我觉得唯有这件事，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那也没关系，总比看不见她要好。”
“这样啊，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完美的、不会给人带来麻烦且清爽明朗的自杀方式，不如你再等等如何？在等待期间，你可以试着成为英雄哦，如果成功了，你的妈妈在吃惊的同时也会感到骄傲的，说不定也会原谅你了哦？”
绿谷出久听着太宰治的话，露出了苦笑，“太宰先生，你知道吗，我之前曾经别人说，不能成为英雄比死还难受，可我现在觉得，活着比什么都难受。”
“嗯，我能明白哦。”太宰治低声道，“虽然是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但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也想早点从梦中醒来吧。”
“……”
“我不会阻止你，你就试试看好了，不过，你可别把自杀想的太简单哦，这也是一门学问。初学者的话，我推荐跳河和上吊。”
“上吊前的时间太痛苦了，跳河也是，而且死相很难看哦，太宰先生想没有痛苦且清爽的死去，应该知道这两种方法非常不适合吧？”
“什么呀，看来不是初学者啊。”太宰治好像轻轻切了一声，“那我就说说其他的方法吧，首先吃毒蘑菇太麻烦了，如果不认识每一种菌类，十有会产生乱七八糟的副作用，接着是药店，你可以试试吞食大量安眠药，啊……不过这个要看个人体质，有些人就不能成功呢。”
“太宰先生……”
越说越起劲的太宰并没有停下来，“还有还有，你可以试试同时吞下这两种药，名字是……啊，太长了，一会儿拍个照发给你怎样？食物中毒也可以试试哦，不过必须要重度才能起效，所以……。”
“太宰先生，已经可以了，谢谢你，但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是想拖延时间和我说话，好在这时候找人赶往这里吧。”
太宰治停止了喋喋不休，沉声道“绿谷，你是个聪明人，可现在的你却把智慧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妈妈他……在我的心中有无可替代的价值。”
“正因如此，你才应该在这个时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准自己偷偷想念，不准自己回头看，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成为英雄……那只是我曾经的梦想，现在的我什么都不需要。再次谢谢你，太宰先生，对不起，永别了。”
绿谷出久挂断了电话，回到房间，他想找一张纸，但书和笔记本都被烧坏了，只有几个储物柜和墙角的海报幸免于难。
他看了眼欧尔麦特的海报，将他它撕了下来，绿谷那感觉好似撕掉的自己的皮肤一样疼痛。
他翻过海报，写了几句话后，为浴缸倒满水，厨房拿起水果刀割破了手腕，然后闭上了眼睛。
意识模糊间，他好像听到了妈妈急切的呼喊声。
明明只是几天没听到，就觉得好怀念啊。
他……已经死了吗？
……
“出久！出久！你在干什么啊笨蛋，为什么会想着自杀啊？”
声音无比清晰。
绿谷出久惊讶地睁开双眼，只见满目憔悴的母亲在慌乱中将他从浴缸中抱了出来。
他惊讶地睁大双眼，凝视着母亲，无法相信眼前的所见。
“妈……？”是谁……是谁，用能力捏造的吗？
没等绿谷出久确认完，他便被母亲死死的拥在怀里。
“在这里等我，不准做傻事！”绿谷妈妈立刻跑出去，回来时抱着融化到一半的急救箱，用无菌棉垫压迫住伤口，而在这期间，绿谷一直盯着妈妈的手掌。
那不是某人装扮的，连手上的老茧都一模一样，只是身上多了些烧伤的痕迹。
“太好了，太好了……急救箱没有被烧毁真的是太好了。”她握住出久受伤的手，再次给他一个拥抱，“不可以在做这样的事了，知道吗？妈妈的心脏可承受不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