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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早上的汴京城处处透着干冷，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小贩正开着摊。
皇宫的大门到了时辰也“吱呀”着笨重地由巡防的侍卫们推开了，宫里内务府的内侍们低着头推着板车出来采买。
打头的小太监推着板车轱辘着在东门的巷子里走，小总管徐公公带着一行人都缩着脖子哈着白气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
绕过一个转角，后头无声无息地少了两个不起眼的小太监。
徐公公瞥了一眼，脚步不停。他可什么也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从东门的一户偏僻的人家里走出一主一仆两个半大的小子。
那主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大的模样，身上的衣料打扮也不算多贵重，但模样却是十分地精致，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举止大方，丝毫不显女气忸怩。
旁人见了只当是哪家生了一副好模样的小郎君。
这主仆俩熟门熟路地循着条便捷的小路，很快走到一座青砖绿瓦的大宅邸的角门。
后头的仆从走上前去敲了几下门，很快门从里头打开一道缝，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披着袄子探出头，眯着眼看了看，没说什么就恭敬地让开了身子。
显然是认识两人的。
主仆俩也沉默着进入了，只那小公子临走前向老人家揖了一礼，老人家见了只连忙惶恐地避开。
英国公府位于东门和北门之间的一块地界，临近东门那一块儿当初有一大片的荒地，英国公就是看中这片荒地才挑了这座府邸。
他是武将出身，这片荒地便被建成了校场，就是在这儿骑着马都能畅快得跑上一圈。
明昭进了英国公府，在前院换了骑装走到校场的时候，英国公已经拿着一柄枪练上了。
“师傅。”
明昭行了一礼，英国公点了点头就继续耍着枪法。而明昭自觉地走到角落开始每日的基本功——蹲马步。
等明昭蹲完半个时辰的马步起来，英国公也练完枪换上大刀了。而明昭开始打桩练拳。
又是半个时辰，明昭刚好收拳，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前面的院子里跑过来，一边还活力十足地喊着，
“爹爹，昭昭哥哥，吃早饭了！”
后面的侍女一脸紧张地跟在后面，生怕这小祖宗摔了，偏偏小家伙个子小，腿脚却快，像个小炮弹似地冲进明昭怀里。
明昭一把将小姑娘抱起，喜得她更加开心地抱着明昭的脖子叫，
“昭昭哥哥！昭昭哥哥！”
可英国公却立刻板着脸，虎目圆睁，“桂芬！成何体统！还不下来！”
小姑娘叫张桂芬，今年才四岁，英国公夫妇子嗣艰难，如今年过四十才得了这一女。平时夫妻俩都是如珠如宝地宠着，但英国公重规矩，一板起脸来，小姑娘还是怕得不得了。
小姑娘本来正开心着，这下被自家爹爹的冷脸虎得一颤，但偏偏又实在不舍得好看的昭昭哥哥，于是小嘴一瘪，长长的睫毛带着泪珠一颤一颤的，但两只小手却抱得更紧了。
好在明昭见不得她这般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在英国公的逼视下硬是嬉皮笑脸道，“师傅没事的，反正这又没外人。我抱得动的是不是，小芬？”
小桂芬立刻配合得把小脑袋点得似小鸡啄米似的。
英国公见明昭都如此说了，自己心里也是疼爱女儿，只好瞪了他俩一眼自顾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两人见英国公这般便知是同意了，小桂芬立刻又喜笑颜开，两人跟在英国公身后一边走一边头挨着头说话，
“昭昭哥哥，你都两天没来看小芬了，小芬好想你啊！”
“那昭昭哥哥和你说对不起，好不好？昭昭哥哥的爹爹生病了，所以哥哥才没来。”
“啊，是这样啊……那昭昭哥哥你一定很伤心吧！那小芬把最喜欢的桂花糕分给你，这样哥哥吃了桂花糕就会很开心了！”
“好啊，那哥哥谢谢小芬了……”
和英国公夫人四人一起用完早膳，明昭和英国公再次回到校场，小桂芬也跟着他们一起。
刚刚做的都是热身，吃过饭才是真正的课程。
站桩，走桩，练枪，骑马，射箭，沙盘对弈等等。
明昭跟着英国公在校场上课，小桂芬就在旁边扎马步。
英国公夫人原本是心疼不准的，但奈何小桂芬见爹爹和喜欢的昭昭哥哥都练，便缠着也要练。
英国公见她坚持便答应了但训练起来一样的严厉不留情。不过她还年幼，每日便只做些基本功。
很快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在英国公府沐浴用了午膳后，明昭带着跟在身边的小福子从来时的角门出去了。
走的时候小桂芬还依依不舍地抱着他。
离开了英国公府，明昭两人又转回到东门的民居里，再出来时则是从另一户人家。
这次也不是刚刚的世家小公子模样了，而是成了一袭粗布青衫的文弱书生带着个小书童。
就连长相也稍微不同了。
就这般两人九曲十八绕地又到了一处宅邸，依旧是从角门入，直接去了书房。
这栋府邸比英国公府小得多，装饰清雅，湖心小亭，雕梁画栋。小巧精致却又没什么人烟气。
只是一处不常有人居住的别院罢了。
但这处别院旁边的府邸却是住着当朝的沈太傅，当初教导太子功课的老师。
进了书房，最显眼的就是那一整面墙的书架，书架上亦摆了满满当当的书。
书房里尚没有人，但暖炕上的小几上却摆着一副棋盘。
棋盘上尚有黑白棋子，明昭看了看，原来是一副残局。
明昭坐上暖炕，在等待的时间里一边继续下面前的这幅残局。
没过多久到了时辰，书房的那一面书架忽然从中间打开，从里面走出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老人一身简单的长衫，气质儒雅。
若是有朝中的官员见了，必然能认出来人便是那沈太傅。
明昭见到他，也没下炕，只熟悉地揖手行礼，唤道，
“老师。”
沈太傅显然也不在乎这些虚礼，见他正在下他留下的那盘棋，立刻摆手道，“你继续。”
然后也坐到对面，看明昭是否有办法破了这副他想了几日都毫无头绪的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