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吉原遗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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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惊寒枝，苍白天空划过数点浅痕。躺在走廊上的阿若叶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朝着远方的方向望去，坐直了身体。

“阿若叶大人，起风了，请您进屋去吧，”长着狐狸耳朵，有小小的嘴巴，细细眼睛的野狐使端坐在一旁，劝说贪睡的阿若叶进屋去，以免吹了寒风。

“啊，是小弧啊，”阿若叶搓了搓眼睛，“你今天又捡了什么好蘑菇回来吗？”

小弧的眼睛弯得细细的，“是呢，捡了好多好蘑菇，可以和油豆腐一起煮哟。”

阿若叶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附和：“今天是新年第二天吧，的确适合喝热热的蘑菇汤呢。啊……有味觉真是太好了，否则世界那么多美食不能享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谁说不是呢，”小弧因为等下有油豆腐吃，开心得尾巴都摇起来了，“真是恭喜大人啦。”

“好了，你去煮汤吧，不过这次小心一些，不要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回不来咯。”

小弧哎呀了一声，砰一声化出了狐狸的原形，蹦来蹦去的，“大人这里怎么会有不洁的东西呢。”

她曾经因为在凡间误食了不洁之火烧的东西，不慎叫修行之身沾染了污秽回不去神山，附身在凡人身上好一阵胡闹。当地的祭祀和神社巫女完全没有办法收服她。那时候，阿若叶刚在出云旁边把妖皇宫给建造好，觉得缺几个管家侍女什么的，就出来碰碰运气。

刚走过了几个山头，就看到了被小弧附身的人类在土埂边打滚。阿若叶觉得她非常有活力，顺手就把这只捣乱的小狐狸给收了。算起来，小弧是妖皇宫里的第一个成员，比这里其他的大妖怪还要有资历呢。

“我这里全是不洁的东西呀，”喜欢揭人短的阿若叶嘻嘻笑着，忽而道：“对了，今年……什么年来着？”

小弧摇着尾巴，“大人真是容易忘事，今年是丙午年呀。”

“丙午年吗……”阿若叶喃喃，“是多事之秋呢。不过……我就是喜欢丙午年。”

深知阿若叶的癖好，小弧叹息：“看来我要早点准备起来了。这次是什么样的妖怪呀？脾气怎么样，让他和谁做邻居比较好？”

“哈哈，不用这么着急，还早着呢，”阿若叶摸摸小弧的耳朵，“这一次的新成员我打算放到幻境里去，只是还没想好哪个比较适合。”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小弧道：“大人您每次都爱说不急，结果每一次都叫人措手不及。我还是早点准备起来吧。”

阿若叶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他心虚地嘿了一声，非常郑重地道了一声：“那就麻烦你了。给我留一碗汤呢，我晚上回来喝。”

说着消失在了原地。

·

正在喝着拉面汤的有世和伏见突然停了下来，齐刷刷地朝着游廓的方向看去。有世紧张地问：“师兄，你感觉到了吗！”

伏见的表情非常严肃，“这个气息……不是一般的妖怪。”

“怎么会呢，”有世焦虑地皱眉，“难道这里其实有两只妖怪？”

“你不要着急，这里的气息这么混杂，又是人欲集合之地，如果没有妖怪才是不寻常。或许是你昨晚消灭了那只屏风窥，惊动了其他隐藏在这里的妖物。”

师兄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有世，他说：“可是这样的妖气，分明是大妖怪才会有的。昨晚也是这样，突然出现又消失。”

“的确很奇怪，”伏见道，“大妖一般都会隐匿自己的气息，这般动作实在没有道理。”

有世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气愤地一拍桌子，“果然，遇到阿若叶就没好事！”

名冢伏见睁大了眼睛，“你遇到了阿若叶！”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有世下意识避开了视线。伏见虽然不悦，但也没有呵斥师弟。而是用非常温和的语气，不赞同地说：“你既然遇到了阿若叶就不该掉以轻心。”

有世呢嚅着：“我没有……”

说话时天色终于靠晚，吉原华灯初上，似一只只金鱼游弋在空中。师兄弟二人赶到花楼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传说中只侍奉于皇室公卿的阴阳师要到这里驱邪，平民老百姓哪个不好奇，一传十一传百，将这里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花楼老板腆着肚子，笑呵呵地站在门口，十分满意宣传效果。看到有世来了，更是殷勤备至。甚至特意上来询问，是否有要为他们准备地方沐浴更衣等等。被当成猴子围观，两位阴阳师面色都不怎么好。

但事急从权，有世拒绝了老板提出的花里胡哨的暗示，“不必了，快些开始吧。”

来到二楼的宴会厅，这里还是昨晚的样子。有世松了一口气，这样起码说明的确没有其他人再进去过。他当然不知道，此处保持完整，是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老板都在忙着惩罚蝶容，没来得及叫人打扫而已。

伏见一眼扫过整个房间，略略疑惑：这里的妖气非常微弱，几乎没有。叫其他一般的阴阳师来估计会认为这里不过发生了一场认为人为的斗殴而已。这和有世描述那种叫人头疼的状态明显不符合。

有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个房间里的妖气和昨晚比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就好像谁在这里专门用风扇把妖气呼呼全部吹走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没有声张。

布画法阵，贴符，撒盐等等净化步骤略下不提。围观者只感觉二人动作时仿佛掀起了十分干净清爽的威风，把萦绕在鼻尖的浑浊香气给驱散了。等到仪式结束，整个房间都亮堂了不少。纷纷感慨道：“原来真是了不得的阴阳师大人啊！”

花楼老板眉开眼笑，这可真是赚大发了！他决定今晚把这个房间围起来，找个人专门解说这场奇事。待有世放下手臂，他凑前道：“真是辛苦两位大人了，今晚请留下吧，让我们好好感谢二位一番。”

伏见不喜浊气，避言不语，有世则道：“昨晚蝶容与那位苍助先生也在这个房间里，请让我见他们。他们是凡躯，容易被妖怪迫害，也需要净化。”

“这……”老板犹豫了，他当然不想让有世见蝶容。

有世心中冷笑，开口就抓住了老板的软肋：“妖气是会传染的。你想让蝶容带着妖气去接待客人吗？到时候客人生病了找上门来。”

他的声音不小，可是传到了在场其他人的耳朵里。老板脸色变了，立刻道：“是是是，不过蝶容昨晚没有休息已经很累了，请让他休整一番再过来吧。”

“时间不等人，”有世逼近一步，“一刻钟，如果一刻钟内我见不到他，那这一切的后果还请老板自负吧。”

老板咬牙切齿，吩咐手下：“去，去把蝶容和苍助好·好·带过来。”

·

潮湿黑暗的柴房门被打开一条缝，严苛的嬷嬷探出半个脑子。她的眼袋快垂到了下巴，嘴角也像是皲裂的土地裂开一条条皱纹。唯有那双眼睛，分明已经浑浊不堪，却还有着叫人胆寒的光芒，像是夜里水潭中窥视夜行人的蟾蜍。

如果妖怪会附着在人的身上，苍助觉得他们已经被妖怪附身了，潜藏在人类中，甚至自己都分不清是人还是鬼了。

老嬷嬷送进来两套衣服，还有一盆清水，她说：“换上衣服，擦洗干净，老板和贵客在前面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