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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衡此时已经是冻得脸颊青白，双耳通红了，赵昭看着就连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似乎有些冻木了。
赵昭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可怜见的样她特别想笑。连忙和庄学究告辞离去了，她看此时他该尽快去处理的应该是眼前这个快冻傻了的小公爷。
庄学究也真是顾不上那些礼节了，目送赵昭离开后，是连忙将已经冻得说话都哆嗦的齐衡请进里间取暖。
等出了庄园，赵昭是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不怪她冷血，实在是想起齐衡那个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只红眼睛的兔子，还是只呆头的！
这件事也只是让赵昭一笑而过，还有很多更重要事情占去了她的精力。
年关将至，天儿越来越冷，到了腊月，处处都下起了鹅毛厚的雪。而太子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太医们一拨一拨地在毓庆宫进进出出，可是最后也只得了个尽人事，听天命的结果。
太子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官家和冯氏还有赵昭，都怕哪一日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不让他睡，让他清醒着去忍受身体上病痛的折磨更让人揪心。
过了腊月二十五，赵昭已经停了课，也不再出宫了，基本上都待在了毓庆宫里，陪着太子。
太子睡着的时候，赵昭就坐在旁边处理事物。等他醒了，就陪他说说话，冯氏就在旁边小心地喂他喝些汤水。
他现在，就连粥食都没法进了。
宫里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沉闷压抑，没有了一点过年该有的喜庆，所有人都提着心眼谨言慎行，生怕犯错触了霉头。
太子终于还是熬过了年关，甚至还出席了宫宴。只是不管是官家还是赵昭，还是没法放下高高挂起的心。
太子对于赵昭，就如前世的楚王对于元昭，他们都是她的父亲，且都是一位绝对合格的好父亲。
赵昭天生性情凉薄，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她都十分淡薄或者说根本没有。这一点早在她第一世她就发现了。
无论是在嬉笑怒骂，她的心里始终都是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就像根本没有心。
她信奉的一直都是责任。
第一世是身为军人报效国家的责任，第二世是报答楚王养育之恩为他守护楚国的责任，而现在是身为大周公主的责任。
对于旁人给予她的真情，赵昭或许并不能以同样感情回报，但她始终会将自己的责任做好。
正月十五，上元节。那天的天气出乎意料的好，暖融融的太阳将积雪都晒融了。金黄的颜色让看惯了雪白的宫人们都心情好起来了。
那日赵昭按照惯例，早起去毓庆宫陪太子一起用早膳。到了毓庆宫她才发现太子的精神似乎格外的好，一扫往日倦怠的病容，整个人都精神焕发。甚至卧床不起多日的他都已经能下床走动。
看到赵昭过来，太子还笑着和她说今日要陪她一起做个最漂亮的走马灯。他一向都在赵昭面前吹嘘他的丹青技艺高超的。
赵昭也笑着回他说好，可心却沉到了谷底。她看向身后的冯氏，冯氏回了她一个笑容，可配上那已经猩红的双眼却很是牵强。
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吃了早饭，太子甚至还吃了碗汤面。他们仿佛谁都没感受到齐乐融融的气氛下掩盖的悲伤。
吃完早饭，太子果然信守承诺要给赵昭做灯。
宫人们得了吩咐，早已准备好还未上色裱画的宫灯，画笔和颜料。
太子让他们放到了院子里，他说已经许久没晒过这么好的太阳了。
赵昭自然是都依他的，两人就端了个矮几坐在院子里，一起捧着宫灯，一人一面地裱画，冯氏就在旁边给他们调色，笑他们将自己弄成了个大花脸。
过了一会儿，官家听到消息也来了。这个已经年迈的老人，放下九五至尊的威严，只是慈祥地看着儿孙笑闹。
忙活一天，废了好几个宫灯，太子终于做出了一个他满意的走马灯才罢休。
到了晚上，官家没有回德政殿，而是留在了毓庆宫用晚膳。
上元节晚上是要吃饺子的，饺子是冯氏下午亲手在小厨房包的，里面还放了几个铜币。他们四个一人都吃到了一个。
在民间，据说这是代表来年会有好运的。
月上梢头，宫外的灯会也要开始了，外头的灯火映照得天都成火红色的了。
宫里，他们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家人齐聚在了毓庆宫。官家端着茶坐在廊下，冯氏靠在柱边，太子搂着赵昭坐在冯氏脚边的台阶上。
他们都在看着天，看漆黑的夜空里绽放的数不尽的火树银花，绚烂至极，却又稍纵即逝。
而赵昭感受着身后一点一点变弱逐渐消失的呼吸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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